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琉璃镜 19#

齐铁嘴接过黄符,看清上头的纹样,情不自禁用手去描,神情恍惚:“一念之差,铸成大错。佛爷说对了一半,修墓的人自然是高人,可惜已经不是我齐家人了。”

齐铁嘴笑了笑,放下黄符:“我只学了些祖上的粗浅东西,看来是画不出来了。太师叔祖晚年自请逐出门墙,他一身的本事,竟然也成了我齐家的绝学。”

张启山在东北的时候,偶尔也听祖父提过长沙齐家一门。齐家走的是南派,分阴阳定乾坤,白天帮人推命理八字,晚上做盗墓的行当。然而与北派不同,齐家下墓,下的往往是当地的凶穴野坟,所求不是为财,而是要封山平土,为当地的百姓免去患难,明器则不过是封穴时顺手取出。这一家人丁单薄,喜欢独来独往,势单力孤,往往有人死于墓中,他一身所学,也就断了传承。张启山的祖父年轻时机缘巧合,曾几次在墓中遇到坐以待毙的齐家人,施以援手。

齐铁嘴说他父亲这一脉,算是资质最差,道行最浅的,他则更弱,只学到父亲一点皮毛。张启山带来的符,他是画不出来的,应该是出自齐家先人之手,他该尊一声太师叔祖。

齐铁嘴道:“我儿时听父亲说过,太师叔祖各种算术,无一不精,晚年修行辟谷,是真正的半仙之体。只是他一念之差,犯下了大错,唉……”

齐铁嘴摘下眼镜擦了擦,他皮肤白腻,耳畔被压出一道红嫩的印子,张启山看了心猿意马,十分心动。

齐家从道,但凡孩子出世便都在云麓宫里挂了名字做俗家弟子。据说太师叔祖晚年离开齐家,仙人独行之余,偶尔回来长沙便寄住在云麓宫里,竟成了个真道士,只是后来,这年迈的道士离开长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,或者是在哪里的名山大川羽化了,又或者是死在了哪个荒郊野外的凶斗里。

张启山看着齐铁嘴把眼镜架回鼻梁上,问道:“他犯了什么错,你知道?”

“佛爷。”齐铁嘴无奈得很,一片茫然摇头笑了笑,“我齐家祖训,不从政,不从军,一张铁嘴讨春秋,一路神算求天命。太师叔祖年轻气盛时点出十七公命里有大富贵,后来十七公果然位极人臣,只是……唉,你不要怪我说话难听。你家十七公,确实还是个无赖混混的胚子。据我所知,他们两人在江陵之战后,早已经闹翻了,割席断交。至于后来重修墓室,也可能只是受昔日共同的朋友所托。太师叔祖对于十七公在江陵的所作所为,是十分不以为然的,又怎么会去觊觎十七公得到的财宝……”

齐铁嘴小心翼翼偷看着张启山的脸色:“所以你今天若是要诬赖圣库金被藏在了我的小香堂里,我是不会认的。”

张启山面无表情站了起来,绕过书桌走到齐铁嘴面前,无视他惊恐的神色,伸出手去揪着小白棉袄的衣领,把齐铁嘴提溜到身前,点头“嗯”了一声,伸出手指摸了摸他的嘴,笑道:“八爷这张嘴,太会说话,这长篇大论说下来,不由得我不信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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