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琉璃镜13#

张启山此人,是个有保留的,思想进步的,无神无鬼无妖魔论者。

他不信邪不信大凶,信邪不胜他,凶没有他凶。

所以比起那些算命先生天天挂在嘴边的东西,显然还是埋在墓道里不知道设了什么机关,什么时候会炸的火药比较惊悚一点。

齐铁嘴听说不是脏东西先松了一口气,精神上的压力解除了,随即对张启山表示了同情。

他气愤道:“十七公真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,对亲曾外孙也这么狠?”

张启山走在队伍最后,面色不善:“闭嘴!”

齐铁嘴仗着背对张启山他看不见,吐了吐舌头,内心愉悦,爽得很。

张家亲兵训练有素,知道墓道内埋了火药就算内心惊异也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表情。一行人原路返回,并没有动外间的随葬品,很快退到了墓葬外。

天已经黑了。雪在墓碑上积了一寸来厚,还没有要停的意思。

张启山吩咐副官,挖山的小分队暂停行动,去工兵营调一个排来,先把火药都运出来。

齐铁嘴找亲兵借了一盏风灯,饶有兴趣的研究碑文,回头跟张启山说:“佛爷您看,十七公的墓葬在他去世后三年,又由湖南巡抚衙门重新修葺过。墓道想来是那时候改建的。”

张启山凑过去弯腰看他指着的那一小块文章。

两个人站的近,他一转脸正对着张启山玉雕似的侧脸,风灯的微光映在眼睛里,俊美得熠熠生辉。

齐铁嘴惑于美色当前,立刻盯着看得入了神。

张启山也发觉被人看了,转头,还来不及说什么,齐铁嘴啊呀一下捂住了眼睛,雪飘进去了,摘下眼镜嘟着嘴擦了起来。

张启山笑了笑,梨花瓣似的雪片掉进他的眼睛里了,温柔得化成一滴水。

 

回城的时候张家的挂钟已经敲过十一响,齐铁嘴留下了心理阴影,有点不想吃猪蹄莲藕,坐在桌子前面喝高丽参炖的热鸡汤,舔着湿漉漉油光光的嘴唇露出一颗白生生的小虎牙。

张启山看他一眼,慢条斯理说:“多喝点鸡汤好,驱寒。”

齐铁嘴正要说什么,副官急匆匆走进来:“佛爷,从工兵营调的一个排明天早上就能开拔进山。”

张启山很满意:“你辛苦了。”

副官说:“不辛苦。只是属下不明白,湖南出了名的雨水多湿气重,就算当年埋下了火药,这时候也应该已经受潮发霉了。为什么佛爷还有顾虑呢?”

齐铁嘴捧着碗鸡汤笑嘻嘻插嘴:“因为是十七公的人埋下的火药啊。”

张启山很轻的调笑了一声,又收敛回正襟端坐的威严样子:“哟,八爷又什么都知道了?”

齐铁嘴说:“佛爷您小瞧我。”他放下碗,“当年江陵围城三年,十七公在龙膊子挖了半年地道,埋下的火药炸飞了半截古城墙,第一个破城。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,那时候正是江南的梅雨季,连天阴雨,东西放着就霉了。十七公能有办法挖地道,埋火药,炸城墙,想来是对火药在地底下防潮特别有一手。”

齐铁嘴道:“我想不明白的是,佛爷你是怎么发现墓道里埋了火药?我鼻子灵的很,一路走进去,可什么都没有闻到。”

张启山看他一眼:“居然也有八爷不知道的事情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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